有一家國有企業(yè)投資1000萬到莫桑比克買礦權,結果血本無歸。既然是集體決策,自然也就是集體免責,最后就留下一句話:這1000萬算是我們花錢買了教訓;1000萬買來的教訓一定很寶貴的吧!可是,一年不到大家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凈了,隨后這家公司又在越南把同樣的錯誤一模一樣地犯了一遍。
我想各位朋友也一定好奇,1000萬買回來的教訓怎么那么不值錢?如果是花1000萬買回來10輛寶馬,這些寶馬會被遺忘在倉庫的某個角落中嗎?
顯然不會。一位知情人士跟我說。因為寶馬坐著舒服,而那所謂的教訓每次提起,就相當于戳人家的后背。反正已經在賬上核銷了,繼續(xù)抓住辮子不放,做人有些不厚道了吧。
此話也有道理。那家國有企業(yè)規(guī)模不大,屬地方國資委管理。由于國有企業(yè)所有者缺位,而且大家都是職業(yè)經理人,自然用不著太較真。最后企業(yè)領導給上面寫個報告,做一下集體檢討,這事也就過去了。
如果這事?lián)Q成民營企業(yè),該是如何呢?大體上有三種情況。一是,老板自己犯的錯誤,與上面講的一樣,就算花錢買教訓了;二是,下屬主管犯錯誤,責任人被罵的狗血噴頭,然后收拾鋪蓋走人;三是,“我虧了那么多,我能撈回來多少?”
這第三種情況,就是我們要討論的問題。
既然做企業(yè)難免錯誤和挫折,“花錢買回來的教訓”就應該成為一種財富;既然是財富,就值得我們關注其回報率。比如在此前的IBM例子中,主管的決策失誤導致了1000萬美元的損失;這1000萬財務上的損失,同時成為了企業(yè)學習的財富,因而我們就可以用”挫折回報率”來衡量這1000萬的財富創(chuàng)造了多少價值。
顯而易見,這不像ROI或者ROE那樣容易衡量。直接的財務投資,將通過一段時間的建設而形成為企業(yè)的能力,比如生產能力、研發(fā)和營銷能力、數字化管理能力,然后通過這些能力創(chuàng)造價值。
而”挫折回報率ROM”說的是失敗的教訓轉換為企業(yè)的無形知識和經驗,促使管理層和員工做出更多正確的決策,做出更富價值的工作,進而增加企業(yè)的價值。
比如在一家企業(yè),由于錯誤的信息化實施策略導致了100萬美元的損失,但是企業(yè)并未因噎廢食,而是通過總結經驗潛心研究,最后找到了一條獨特的信息化路徑,致使第二期200萬美元的信息化投資取得了圓滿成功。按照常規(guī)的估算,這200萬的投資可以節(jié)約供應鏈總成本150萬,實際上由于正確的推進策略,使得成本節(jié)約超過了250萬美元,這多出來的100萬收益就可以看作是前期挫折的經驗所創(chuàng)造的價值。
當然,這種算法也有問題。首先是150萬的總成本節(jié)約是多種管理因素作用的結果,全部記在信息化的功勞簿上是否合適;其次,是否有令人信服的證據表明,多創(chuàng)造出的100萬成本節(jié)約就歸功于前期的信息化教訓。所以,如果一定要算出個一二三,肯定會誤入歧途。
讓我們回歸到”挫折回報率”的原點。我們需要的是一種方法,讓大家關注“挫折”這筆財富能給我們帶來的回報。這筆“挫折”投資其實就像人力資源投資以及信息化投資一樣,其收益難以量化。難以量化也需要去關注,畢竟企業(yè)管理中95%內容都是難以量化的。
在沒有找到合適的會計方法衡量”挫折回報率”以前,不妨讓我們關注幾個基本問題上:
1. 提高”挫折回報率“的前提:企業(yè)創(chuàng)始人或者主要領導者習慣于經常性的自省和反思嗎?
2. 提高“挫折回報率”的常規(guī)途徑:針對非戰(zhàn)略性的決策問題,有沒有合適的方法鼓勵普通員工也從挫折中學習?
3. 提高“挫折回報率”的長效機制:如何將”挫折回報率”融入到領導力培養(yǎng)體系中,并最終形成企業(yè)文化的一部分?
我們先看看前2個問題,第3個問題我們后續(xù)再研究。下面的兩段資料,或許有些助益。
透過黃光裕和張近東,了解從挫折中學習所需的心態(tài)
有效學習的前提是承認自己的無知,承認自己做錯了事。因此,生命樹教育機構首席咨詢師曹廷輝說,自信的人學習速度最快,從挫折中崛起的速度也最快。
對于性格中包含明顯自卑傾向的人而言,掩飾自己的短板都來不及,要他坦誠自己的過失則更難。實際上,自卑與自傲是一體的兩面,自卑必自傲;自卑者一定會不斷通過盛氣凌人來證明自己的強大。無論自卑還是自傲,都一樣會拒絕向錯誤低頭,因而會一再錯過學習的機會。
我不知道首富黃光裕現(xiàn)在在做什么,但我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夠以平和的心態(tài)重返商界。據說黃光裕從小家貧因而歷經心酸。幼年生活的困頓和世態(tài)炎涼曾賦予了他一往無前的創(chuàng)業(yè)動力,但同樣是童年的經歷讓他背負了沉重的心理十字架。我曾在黃光裕的鵬潤大廈寫字樓上班兩年多,接近黃光裕的人跟我說,任何人都不要指望在黃光裕面前留有尊嚴。這位同事的話肯定是言過其實了,但是看得出,為了彌合少年時的創(chuàng)傷,黃光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。
與黃光裕同樣富可敵國的張近東則從容得多。張近東說:“童年的經歷對我影響****,因為我小時候很苦,這讓我在成年以后,希望能改變這種生活,能夠解脫或者改變貧窮命運,所以有了對工作對事業(yè)的執(zhí)著追求!
這似乎是富豪的標準說法。不過,張近東的確比黃光裕幸運,他顯得更加自信,因而不像黃光裕那樣喜歡“較勁”。張近東的自信體現(xiàn)在兩個方面:
首先是不抱怨。無論是國進民退還是國退民進,在張近東看來機會還是把握在自己手里,與其讓抱怨削弱斗志,不如挑戰(zhàn)自己和團隊,去抓住新的機會。
然后是不懈怠。蘇寧的企業(yè)精神就是執(zhí)著拼搏、永不言敗。張近東說,做企業(yè)是沒有終點的馬拉松,因而永遠都不能懈怠。我把稻盛和夫的《活法》送給他;稻盛和夫說,只要你全力以赴,神就會出現(xiàn),助你一臂之力。張近東點頭稱是。
設想一下黃光裕和張近東同時遇到一次嚴重的挫折,我相信張近東的心態(tài)會更平和,從挫折中汲取經驗和教訓的能力也更強,因而他的企業(yè)”挫折回報率”也就會高一些。
在戰(zhàn)場上,挫折意味著生命,因而軍 隊更在意”挫折回報率”
行動后反思(AAR: After Action Review)是美國陸軍提出的一項**學習方法。其目的在于學習,而不是獎懲;重點是接受經驗快速行動,而不是反復地分析。彼得.圣吉在《變革之舞》一書中反復提及AAR機制達9次之多。
六步法的AAR簡潔明了,實在是提高”挫折回報率”的經典之作:
步驟一:當初行動的意圖是什么(What was the intent):當初行動的意圖或目的為何?當初行動時嘗試要達成什么?應該怎樣達成?
步驟二:實際發(fā)生了什么(What happened):實際上發(fā)生了什么事?為什么?怎么發(fā)生的?真實地重現(xiàn)過去所發(fā)生的事,并不是容易。有兩個方法比較常用︰(1)依時間順序重組事件,(2)成員回憶他們所認為的關鍵事件,并優(yōu)先分析關鍵事件。
步驟三:從中學到了什么(What have we learned):我們從過程中學到了什么新東西?如果有人要進行同樣的行動,我會給他什么建議?
步驟四:可以采取哪些行動(What do we do now):接下來我們該做些什么?哪些是我們可直接行動的?哪些是其它層級才能處理的?是否要向上呈報?
步驟五:立即采取行動(Take action):知識存在于行動中,知識必須透過應用才會發(fā)揮效用,必須產生某些改變才是所謂的學習。
步驟六:盡快分享給他人(Tell someone else):誰需要知道我們生產的這些知識?他們需要知道什么?怎樣把有用的知識有效地傳遞給組織中其他需要的人?
商場如戰(zhàn)場。局面越難以掌控,可能遭遇的挫折就越多。“挫折回報率”或許可以作為一個指標,衡量一家企業(yè)一個組織的學習能力。
說易行難。從挫折中學習,需要克服人性的弱點;偶爾為之尚可,要形成企業(yè)的文化,需要領導的垂范以及多年的積累才行。